費正愣愣的看著陳毅、陳燁。
他萬萬沒想到,陳毅的父親竟然是玉葉堂的“帝君”東華。
此刻,費正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。
然而,現在沒有人關注他。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陳毅和陳燁的身上。
陳燁一隻手搭在陳毅的肩頭,溫和、雄厚的先天之炁順著陳燁的手掌緩緩渡入陳毅體內。
幾息後。
陳毅悠悠醒轉。
他睜開雙眼,眼中帶著一絲如同宿醉般的茫然。
見到陳燁,陳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,迷迷糊糊道:“爹,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。”
聽陳毅這麼說。
陳燁也不禁笑了起來。
“這不是夢。”
陳燁將陳毅扶好,淡笑道:“小毅,爹沒有把這些事告訴你,你不會怪爹吧?”
陳毅反應過來,笑道:“爹沒事就好。”
說完這句話,他明顯鬆了一口氣。
奇症“定恒”,哪怕兩味主藥齊全,想要治療好的難度也是極高。
“好!”
陳燁十分滿意的看著陳毅。
這孩子真是赤子之心。
陳燁看著陳毅,眼眸閃爍。
陳武被他廢除少主身份後,玉葉堂還缺一個少主。
或許,陳毅很適合這個位置。
醫者仁心,卻不聖母。
該殺的時候殺伐果斷。
為人有情有義。
沒有比陳毅更好的人選了。
一念至此,陳燁嘴角微勾。
就在陳燁這麼想的時候。
“噠噠……”
議事廳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。
眾人扭頭看去。
隻見一道體型魁梧,身高六尺的身影,背著一個女子,如同一頭野牛般衝進議事廳。
“呼呼……”
武素素一頭紮進議事廳,臉蛋跑的通紅,背上背著一個女人。
她一邊喘粗氣,一邊朝陳毅喊道:“二哥!”
眾人看向武素素。
神醫穀的諸位長老在看清武素素背上的人後,一齊愣住。
“玲……玲瓏?!”
一聲驚呼。
費正一臉震驚的看著武素素背上的女人。
那女人麵容白皙,略顯蒼老,從她五官的底子來看,年輕時定是一個美人。
女人被武素素背著,表情平靜。
正是昏迷三十四年的神醫穀九弟子——沈玲瓏。
“九師妹!”
鄭令、鐘海枝幾人見到沈玲瓏也是一陣驚呼。
他們神色震驚,一臉難以置信。
沈玲瓏竟然醒了!
“玲……玲瓏!”
費正激動不已,腳下一動,從人群中衝出,跑到武素素麵前。
他伸出枯瘦的手,抓向沈玲瓏的手腕,想要替她號脈。
沈玲瓏表情平靜,眼眸中帶著一絲久彆人世的迷茫。
她從費正的五官中認出了他。
沈玲瓏抬手,躲過了費正抓來的手。
這一躲。
費正愣在當場。
一時間。
他眼底浮現種種情緒,愧疚、羞愧、後悔……
情緒交加,五味雜陳。
最終這些情緒化為了一聲歎息。
神醫穀眾長老看著蘇醒的沈玲瓏。
單雄聲音有些激動的問道:“這…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古老頭歎息一聲,開口道:“是陳毅治好了玲瓏。”
諸位神醫穀長老一齊看向陳毅。
吃驚、尊敬、喜悅……
眾長老神色不一的盯著陳毅。
陳毅被他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,撓頭道:“主要是古前輩出的力……”
古老頭搖頭道:“這以毒攻毒之法是陳毅想出來的。”
“老夫不過是一個打下手的。”
此話一出。
費正身子一顫,如夢初醒,眼神變得清明。
他臉色蒼白,後退兩步,愣愣的看著蘇醒的沈玲瓏。
“難道……”
“我的寒毒之法真是錯的?”
費正臉色煞白,麵無血色。
他為了救治沈玲瓏,窮儘一生。
沒想到最後想出來的解決辦法竟然是錯誤的。
神醫穀長老、古老頭、陳毅望向費正,表情各不相同。
“哎……”
古老頭當著諸位弟子的麵,深深歎了口氣。
他看了臉色煞白,麵無血色的費正一眼,說道:“你們不是想知道為什麼嗎?”
“為什麼老夫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,卻依舊隱瞞、縱容費正?”
議事廳眾人看向古老頭。
沈玲瓏神色複雜,目光落在費正和古老頭身上,眼眸低垂,眼中閃過一抹悲歎。
陳燁聞言,也不由心中一動。
神醫穀還有這種八卦?
剛剛陳燁進穀,率先去找的陳瀅,從她口中得知了部分事情經過。
陳燁身旁的小蓮微微睜大眼眸,饒有興趣的看著議事廳內的眾人。
眾人打量古老頭和費正,仔細一看,發現二人麵容竟然有些許相似。
一個可怕的猜測從眾人心間冒出。
“難道……”
鄭令聲音顫抖,低聲喃呢。
一時間,神醫穀眾長老看向古老頭和費正的眼神變了。
變得有幾分古怪。
古老頭感受到眾人看向他的目光,臉一黑,急吼吼道:“你們在想什麼!”
“費正是我兄長的兒子。”
“老夫一生無兒無女,費正是我親侄子。”
此話一出。
眾人臉色一紅,有些尷尬的收回了目光。
古老頭有些氣急:“當年我兄長在江湖上惹了仇家。”
“他抱著還在繈褓中的費正,一路奔逃。”
“當時我在江湖上遊曆,得知此事,趕忙帶了一些江湖好友去救他。”
“可是等我到達時,去晚一步。”
“我兄長身受重傷,丹田破碎,內力儘失,隻剩一口氣吊著。”
“他在去世前,求我照顧好費正,讓我把費正帶入神醫穀,終生不讓他牽扯江湖之事。”
古老頭歎了口氣,將曾經的往事當眾說出。
費正呆立當場,麵無表情,他仍沉浸在自己的無能之中。
“老夫一生未娶,無兒無女,醉心醫道。”
“我兄長去世前,將費正托付給我。”
“按照門規,當年費正殘害同門,誣陷嫁禍薛銘,理應驅逐出穀。”
“但是,我答應過兄長,要庇護費正周全。”
“為此,我隻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,後續又將穀主之位傳與他,為他洗清嫌疑,坐實薛銘的冤屈。”
說到這裡,古老頭臉上露出一抹慚愧的苦笑:“老夫一念之差,釀此大錯。”
“老夫有愧薛銘,有愧玲瓏……”
古老頭歎了口氣,神色痛苦。
這些年,他也飽受內心的煎熬。
如今說出來,古老頭反而覺得心裡能輕鬆些。
“你們要怪,就怪老夫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