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呼……”
趙絳珠放下手中的《九陽寶鑒》。
她大概通讀了一遍。
望著《九陽寶鑒》,趙絳珠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。
她明白了趙誅的意思。
那枚丹藥,是趙誅準備用於修煉《九陽寶鑒》的。
奈何丹藥還沒成,趙誅就遇害身亡。
想到這裡。
趙絳珠眼眶微紅,忍不住抽噎兩下。
她拭去淚水,目光掃過桌上的東西,忽然一卷放在桌角的書冊吸引了趙絳珠的注意。
《玉珠閒書》。
封麵上寫著四個字跡娟秀、筆走龍蛇的大字。
趙絳珠一眼便認出這是趙誅的手書。
“閒書……”
趙絳珠心頭一跳,忽然想到曾經她和姐姐在後宮中居住的時候。
侍奉她們母親的小宮女是書香世家出身。
小宮女說宮外的小姐、公子有的會記載每日發生之事,編撰成書,喚作“某某閒書”。
《玉珠閒書》。
這難道是姐姐手寫的每日記錄?
一念至此。
趙絳珠緩緩翻開這本“玉珠閒書”。
放眼掃去,上麵的字跡時而淩亂,時而規整。
“十一月初五。”
“朕今日離宮,前往神醫穀鬥藥,換取蛟龍丹。”
“馬車中,朕忽然想起幼時,曾聽宮女說起過,宮外富家的小姐、公子有記每日閒事的習慣。”
“閒來無事,朕命馮蔓買來一卷空冊,以記沿途之趣事。”
離開汴梁的馬車上。
趙誅手裡拿著一根北地狼毫毛筆,在手中空白書冊上記載。
寫完一段,她微微皺眉。
在馬車上寫字,寫出來的字終究沒有在桌上寫美觀。
就在趙誅思考時。
馮蔓嘶啞、蒼老的聲音從馬車前響起。
“公子,已經出了汴梁了。”
趙誅聽後,點頭道:“好。”
“越快越好,沿途遇到驛站直接持手牌更換馬匹便可。”
“是。”
馮蔓一身灰衣,頭戴小帽,手裡拿著根趕車用的長鞭。
讓人打眼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哥的車夫。
在易容這方麵,馮蔓做的相當不錯。
趙誅此次出宮,隻有她和馮蔓兩人。
馬車沒有弄的太過張揚,內飾效仿的是汴梁官宦子弟的裝潢。
“朕這次準備了二十餘樣珍惜藥材,其中很多都是皇家寶庫中的珍品。”
“神醫穀鬥藥,要麼憑借藥理,要麼以物易物。”
“一共六輪比試。”
“二十餘樣藥材砸下去,蛟龍丹朕要定了。”
趙誅坐在馬車中,手中揮墨,在書冊上寫道。
見寫出來的字跡比之剛剛要規整許多,趙誅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……
“十一月十八。”
“距離神醫穀已經越來越近,還有不到半日的路程。”
“朕一路走來,見到不少百姓疾苦,也見到不少當街對決的俠客。”
“總的來說,一句百姓苦,真是道儘了一切。”
“那些俠客武者雖然有的以武犯禁,當街殺人,但其中也不免有的是為民除害。”
“一些人確實該死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朕若縱容他們,俠客一多,難免會有無辜百姓遭受牽連。”
“哎……”
“或許對那些沒有能力的底層百姓來說,武力是他們最後的反駁手段。”
“相比以武犯禁,此事更讓朕憤怒。”
“大武農田賦稅不過一成,各級貧困地,更有免除稅賦的減免。”
“到了江西這邊,這些貪官汙吏竟然敢提至三成。”
“找死,真是找死。”
“越是離汴梁遠的地方,貪墨腐敗越多。”
“等朕回朝,嚴查各府官員,統統給朕死!”
趙誅坐在馬車上,手持毛筆在閒書上寫道。
她字裡行間透露出一股殺意。
寫完這一段,趙誅放下閒書、毛筆。
她柳眉倒豎,麵容冰冷。
若不是此次出宮隱秘行事。
趙誅真想展露身份,把那群貪官汙吏統統殺了。
大武治下,竟然會出現如此之多的貪官汙吏!
都該死!
趙誅氣憤不已。
這時。
“公子,到樟樹縣了。”
前麵駕車的馮蔓嘶啞開口道。
聞言,趙誅深吸一口氣,將心中惱火的情緒一掃而光。
抵達樟樹縣,距離神醫穀就不遠了。
趙誅掀開馬車的簾子,向外看去。
樟樹縣地處江西,氣候溫暖濕潤,適宜藥材生長。
大武市麵上流通的不少藥材就是出自樟樹縣。
沿街兩側每隔一段距離,就能看到收藥的店鋪。
街上行走的百姓大多也都腰挎藥鋤,背著竹筐。
趙誅目光順著窗子蔓延出去,眺望遠方。
遠處一片翠綠,低矮的山頭附近蒙著一層層瘴氣。
“呼……”
趙誅輕吸一口氣,這裡的空氣略顯沉悶。
“噠噠……”
一陣稍顯急促的馬蹄聲從旁傳來。
趙誅扭頭看去。
隻見四道身穿黑袍,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走在街上。
他們的速度不算很快,遇到百姓,會主動避讓。
趙誅定睛一看,便知四人是漂泊風塵的江湖客。
四人超過趙誅。
趙誅眸光一瞥,注意到靠近馬車的兩人,麵容相似,陽剛堅毅,體型魁梧。
一看就是練硬功的兄弟。
行走江湖多日,趙誅閒來無事,總是問馮蔓一些江湖事。
一來二去。
她也有了些許江湖經驗,對俠客、武者又有了更清晰的認識。
看了片刻,趙誅放下窗簾,躺在馬車裡,靜待抵達神醫穀。
“吱呀呀……”
馬車的車輪聲不時響起。
“公子,到神醫穀了。”
馮蔓停下馬車,對車內的趙誅說道。
趙誅睜開雙眸,從車上坐起。
馮蔓掀起簾子,趙誅跳下馬車。
一處種滿了林木、花草的山穀呈現在她麵前。
山穀正中有一條人踩出來的小徑,直通穀內。
小徑兩側,支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草棚子。
棚子裡有二十餘人或坐或躺,待在棚子下麵。
這些人裡有的臉色蒼白,咳嗽不止,一看便身染重疾。
有的臉色通紅,雙目圓睜,被同伴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繩索,仍是不停嘶吼。
有的渾身上下纏滿了白布,布條之間被不明液體浸濕,黃中帶紅。
趙誅環視四周,發現馮蔓將馬車停在了距離草棚子十餘丈左右的位置。
她目光略過草棚子下的那些人,落在山穀旁立著一塊巨石。
巨石上寫著三條準則:
“未經允許不準進穀”
“每日不定時有人出穀醫治。”
“禁止喧嘩爭鬥。”
“違此三條原則者神醫穀終身不為其救治。”